◎何家祥

秋风一拂，落叶遍地。古城北街上来往穿梭者多为老年人，他们中有带孙子的，有打太极的，也有练剑的。各有各的锻炼方式，各有各的消遣办法。

在北街中间的一家幼儿园，老师正在教小朋友跳舞唱歌。大门外的爷爷奶奶踮着脚往里探，看自家孙子听不听话，哭不哭。幼儿园里的两棵大银杏树历经百年风雨苍劲参天，叶茂枝粗，它是孩子们的遮阳伞，也是孩子们下课时的快乐天堂。

夏日的炽热已渐渐转化为温柔的暖意，微风中带着丝丝清凉，却丝毫不觉寒冷。此刻正处寒露节气之交，寒意尚未侵袭。老人们轻装上阵，仅着薄衣，而孩子们即便穿着两件衣裳也仍觉多余，他们活泼地跳跃着，不一会儿汗水便渗透衣背，急忙脱下外衣擦拭，可刚一出校门，又被爷爷奶奶心疼地重新披上，这份深切的关爱，着实令人动容。

换在往年，八月总是风和日丽，秋高气爽。桂花早就开放，香气扑鼻。古城摊位上也推出各种各样的桂花糕，让人目不暇接。今年的桂花开得晚些，在重阳节才随凉凉的秋风溢香而至。淅淅沥沥的秋雨中，那扇断了一根横木的旧窗半开着，窗户玻璃早被打碎，由于生活繁琐，加之炎炎夏日迟迟不走，便慵懒而无心安装。

窗里紧挨着的是一张由纸皮铺好的老式棕垫床。每天清晨一醒来向窗外望去，对面邻居家那棵不高不矮的桂花树便跃入眼帘。花开时，清香入窗，沁人心脾，瞬间把“回笼觉”赶跑。邻居是两位九十多岁的老人，每天天一亮就颤颤巍巍扶着窄窄的过道墙壁到街上去，我想这就是“生命在于运动”的真实写照吧。

那棵桂花树开出来的花是红色的，悄悄地开，无声地落。当我注意道它们时，已是花粒满地，香气散尽。我为自己未能及时欣赏而好笑，用双手捧起许多残瓣，想洗后做桂花糕或熬桂花粥。又觉得太过分，还是放归自然，让秋雨洗冲，让秋风带走。

当初还在埋怨桂花树今年为何不开花，而今又怜悯起来：流水无情，落花有意。这是秋天，又逢重阳节，自己已近迟暮之年，却还在他乡漂泊，世间万物之多，唯有那棵红桂花树才能走进心里。

夜深人静时，我能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户仰望天空，看明月挂在桂花树枝头，看星星坐在桂花树上忽闪忽闪。这时，浮躁的心才慢慢静下来，人生也就开始沉淀在梦外的世界里。身处异乡，即便周遭霓虹璀璨，高楼林立，也难掩内心的孤寂与思乡之情。尤其是在重阳佳节之夜，唯有一杯酒，方能稍稍慰藉那千丝万缕的乡愁。

何家祥四川省武胜县人，长住阆中。阆中市作家协会会员，南充市散文学会会员，四川散文学会会员，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。爱生活，更爱散文，有零星作品见刊获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