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做的蛋蒸饭
2024-09-05

◎吴启富

8月份,在贵州毕节避暑。这里山青水碧,气候如春。“露从今夜白,月是故乡明”,在皎洁月光下的田间小径散步,杜甫的千古绝唱涌上心头。

远在千里之遥,思乡之情油然而生,温暖而热烈,我不由得想起了母亲在世时,经常为我们做的蛋蒸饭。

蛋蒸饭是小时候最难忘的佳肴,我们家兄弟姊妹五人,母亲总能在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,把全家人的生活安排得有滋有味。

那个年代,普通人家逢年过节才能吃上鸡蛋,我们家却例外。母亲擅长养鸡,靠卖鸡崽和鸡蛋养家糊口。平常,她把一个鸡蛋打烂放在一个大土碗里,用筷子将蛋清蛋黄搅匀,加少许盐、猪油和自制的土豆瓣,再舀几勺干饭胚子覆盖在鸡蛋上,一起在饭锅里蒸,待饭胚子蒸熟后,把干饭和低层的蒸蛋搅匀,香喷喷的蛋蒸饭便出锅啦。

热气腾腾,白里透黄,褐色点缀、香飘四溢的蛋蒸饭成了我一生难忘的美味。母亲把一个鸡蛋做成了全家人的美食,现在回想起来,不得不为母亲点赞。

母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妇,心灵手巧,不仅蛋蒸饭做得好,还擅长做农家咸菜。她把自家产的大蔸萝卜、洋姜、大蒜、羊藿,用食盐、豆瓣,加少许白酒腌制一段时间后,在太阳坝里晾晒干,再放入一个精美的土瓦坛子,坛口朝下,倒置放在一个盛水的盆子里,经过两至三个月的精心密闭窖藏,一坛坛咸菜终得问世,其色鲜、香浓、味美,开坛瞬间香气扑鼻,实乃人间美味。

我们当地人叫这种咸菜为葡菜,葡菜可以当下饭菜,也可以零售。每次葡菜出坛,母亲总要奖励我们几个洋姜、大蒜和羊藿,我手拿葡菜,慢慢嚼,细细尝,至今想起来仍垂涎欲滴。

母亲做的葡菜远近闻名,成为了馈赠远亲近邻的特产。

母亲一生最大的愿望是她的几个子女能走出农村,吃上比蛋蒸饭和葡菜更好吃的东西。如今,除了大姐还在农村,我和二姐、弟弟妹妹都在城里买了房子,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。

后来,母亲老了,在我们兄弟姊妹家轮流住,常常感叹:“娃儿们,有你们真好”!

在城里,我们看遍了高楼大厦,熟悉了车水马龙,欣赏了霓虹灯闪烁,吃上了母亲想吃的美味。

今年休假,几个过去为跳“农门”奋斗了一辈子的老同学,相约不再去北上广等大都市开眼界,而是特别去了贵州大山里的一个村子里避暑。这里海拔1500多米,早晚温度不到二十摄氏度。按照当地的旅游宣传,我们真正享受到了“18度的夏天,100度的热情”。

在我们居住的民宿前面,是一个业主建的三百多亩的蓝莓园,田埂变成了绿道,菜园变成了果园。每天和风吹拂,凉风送爽,我和成群结队来此的避暑客,沿着绿道散步,悠闲自得,饱尝着大自然的馈赠。

某天,在一绿荫掩映的农舍家前,巧遇一位农民在为避暑客宰杀土鸡,看见鸡肚里金灿灿的鸡蛋,我请求主人为我们特别做了一道蛋蒸饭。

在异乡吃上久违的蛋蒸饭,我更加思念母亲,于是决定第二天返程,赶在中元节前回去拜祭母亲。

我想告诉母亲,城里的美味远远比不上她的蛋蒸饭。无论走到哪里,那份家的味道,永远是我最深的牵挂。

吴启富南充市作协会员,仪陇县文联常务副主席、作协主席。曾长期从事新闻宣传工作,有文章见诸新华社、《人民日报》《四川日报》《四川农村日报》等媒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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