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黄强

那一日，刚吃完早饭，母亲说了一句“你洗一下碗”，便匆忙地出门了。我快下班时，她专门发来微信，说要迟一点回来，让我自己做晚饭。

一直以来做饭、洗碗这些家务好像已经固化为母亲的责任，即使再忙，她也从未把“分内事”推给我们。今天这是怎么了？我也没有追问，因为她迟早会说出来。

一连几天都是这样，周末仍是如此。本来计划周末要回老家，母亲这时却已顾不得了，向我们道出了原委。

在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东侧大约200米处，有一块很大的荒地，面积有一亩左右。这块地的主人因年龄大了，行动不便，子女们几年前就不让他再种地，而他也不愿意看到别人在自己的地里耕作。渐渐地，这地就荒废了，地里随之长出各种杂草，我印象中基本与人齐高了，还间杂长出了一些不知名的小树。我曾经还跟人开玩笑说，要是跑进去一只猪，根本找不回来。

前几天，老人的儿子要将他接过去一起住。母亲碰巧遇到他们搬家，就去道别。聊天时，老人的儿子问母亲要不要去种那块地，母亲十分乐意。一起询问了老人的意见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。不知道什么原因，或许是老人觉得自己看不见而无所谓，又或许是他能理解母亲作为一名外地人对土地的渴望，再或许是他被母亲平时的礼貌寒暄打动了。

此时，眼前曾经杂草丛生的乱象已不复存在，映入眼帘的是仿佛刚被精心修剪过的草地，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扑鼻而来。远离路边的一侧已经翻新，宽约两米，裸露的泥土显得湿润，不远处散落着一堆草根疙瘩。眼前的景象不禁让我感慨，这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！记得去年底，单位进行园林建设时，整理了一块与此相仿的土地，两名工人使用割草机、电锯等工具，仅清理枯枝和杂草就耗费了半日有余。

自那以后，家中闲聊的话题便多了一项——关于这块地的规划。母亲总是满怀激情地向我们描绘下一步要种的蔬菜种类与数量，甚至跃跃欲试地想栽上几株西瓜苗。她坚定的语气和充满希望的眼神，让人相信她的计划指日可待。当然，母亲随即投身于忙碌之中。翻耕完土地后，她清晨便赶往集市挑选蔬菜苗，有时还在网上购买种子。多年未耕，但育苗、移栽、施肥、浇水、搭架等田间作业对她而言依旧驾轻就熟。有时即便雨天，她也坚持到地里忙碌，生怕错过最佳种植时机影响菜苗生长；有时即便无事可做，她也每日必到菜园查看，仿佛能与那些菜苗进行无声的交流。

付出终得回报。白菜、莴笋、茄子、四季豆等蔬菜与丝瓜、南瓜、冬瓜等瓜果依次成熟，化作餐桌上的一道道简单而清新的佳肴。尤其是盛夏之时，我们自家食用之余，还慷慨地赠予邻里。

望着眼前错落有致、绿意盎然的菜园，它虽非如画的秀丽山川，也非壮观的自然奇景，却是母亲以勤劳的双手和辛勤的汗水精心培育出的独特景致。这一方天地，记录了她辛勤劳作的身影，每一株随风摇曳的绿植都蕴含着她简单而纯粹的快乐。看，蜂蝶在花间翩翩起舞，蚂蚁在地上辛勤劳作，还有鸟儿在空中飞翔时留下的清脆鸣唱，共同编织成母亲幸福的乐章。

黄强供职于国家税务总局蓬安县税务局，南充市作家协会税务分会会员，热爱写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