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周汉兵
我站在一个叫寨坡的山头,目之所及都是果树,准确地说是一种叫佛手的中药材果树,一片连着一片,一湾接着一湾。
寨坡是高坪区佛门乡的一个山名,也是一个村名。这里的坡度很大,山高沟深。也正因为如此,山上曾有土匪出没,建有寨子,虽然寨子已损毁,但寨门遗址尚存,寨门两边放置门闩的槽子至今清晰可见。
佛手树上已是春意,一枝枝嫩芽娇嫩欲滴,彼此较着劲疯长,一些枝条上已经长满花蕾,含苞待放。树上还有冬季开花结出的果子,不多,个头也比春夏秋季的小很多。看着这散落在枝头的佛手,忍不住摘下几个,仔细把玩。我搞不明白,这逼真的佛手,没有经过刻意造型,却为何长成这种形状?用手指划开皮,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,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喷嚏,困顿的身子一下来了精神。这味道似曾相识,这神态也似曾相遇。细想,是家乡的味道。
我的老家是柑橘之乡,家家户户都种植柑橘,但没有人种植佛手。令我惊喜的是,距离只有几十公里远的地方,却是成片的佛手产业,1.2万余亩佛手如今全部进入盛产期。只听这“佛手”的名字,就有了几分好奇。佛手,还有五指橘、佛手柑、蜜罗柑、五指香橼等众多别名。听着这些名字,再看看枝头上的佛手果,形状的确特别,没有人为的造型,果实长得实实在在像手指,千姿百态,各不相同。一个果子能天然长出酷似“佛”的“手”,想必是佛手果能给人造福的。
看到眼前成片的佛手林,在贫瘠的土壤中壮实生长,开花结果,我特别兴奋,我感受到了涅槃重生般的希望,也看到了乡村振兴的希望。山还是那些山,地还是那些地,但我确信,昔日的穷乡僻壤,如今真切变了样子。
我是在柑橘林下长大的,从小与柑橘树结下割舍不掉的情缘,记忆深处烙下的都是“一年一花、一年一果”,但同为“柑橘属”的佛手,却有四季开花的习性,一年多次开花、多次结果,甚至冬季也有果子挂在枝头,虽然村民不再采摘冬季果,但佛手依然悬挂枝头。
我特别好奇,这佛手为何如此执着?花开不断,总是给人以希望和力量,也总是给人以回馈。花开又花落,花落又花开,在我的记忆中能这样持续花开大半年的,最深刻的只有月季花。月季花不仅好看,而且月月有精彩,故有“月月红”的美名。月季花总是“鹤立”枝头,是为展示身姿,抑或是为博得路人的青睐?相比月季花而言,佛手花就显得低调了许多,它们总是藏在叶子中怒放,不显眼也不鲜艳,默默地生长,默默地蜕花为果,奉献给人类。
佛手花与柑橘花也有不同。柑橘花盛开时节,满树纯白如雪。满树的花香,满园的花香,满村的花香,夹杂着潮润泥土的味道,沁人心脾,追着鼻孔、嗓眼,直钻心肺。这佛手花却有红黄白紫等多种颜色,总是结伴开,一簇一簇的,煞是好看,惹人喜爱。红色的,热烈奔放;白色的,晶莹剔透;黄色的,淡雅别致;紫色的,端庄秀气。香味浓郁有胜柑橘花,但似乎没有柑橘花那样飘逸,更多的是暗香。
在基地转了几个小时,实在有些累了,我提议到加工坊看看。加工坊并不气派,有保鲜库和烘干房,有成套的全新烘干设备,据说一天能烘干10吨鲜果。在烘干房的一角,整齐摆放着佛手茶的样品,米粒般大小的佛手颗粒。
稍坐一会儿,一壶佛手茶提来。揭开壶盖,一缕独特的香味飘向鼻孔,也飘向心里,这是汗水和心血换来的香。小咂一口,甜中微苦;慢品回味,苦而回甘。这感觉,就好像喝的是一种人间真味:没有苦,哪有甜?苦尽才能甘来。好茶如是,人生也如是。
佛手,其貌不扬,却“幻作清芳与世传”。从花到果,一路芬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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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手雅称“金佛手”,集药用观赏于一体,被称为“果中之仙品,世上之奇卉”。佛手是芸香科柑橘属,其性状与柑橘、柚等果木类似。佛手可制成佛手茶、佛手精油、佛手饮品等。多次到过高坪区佛门乡的佛手基地,一直想写一篇关于佛手的文章,便想到了佛手与众不同的花,成此小文。
周汉兵南充市作协会员、散文学会会员,作品散见各地报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