芭茅秆玩具
2023-11-30

◎赵春梅

周末,晨曦微露,登城市后山。

有我和孩子,还有几个朋友。

后山并不高,植被却异常茂盛,这让钢筋混凝土构筑起来的城市,一下子变得柔情起来,来此登山的人络绎不绝。

路旁,不时有小孩子跑过,在一片长势浩繁的芭茅丛前停了下来,他们看见了飘飞的芭茅花,小孩子最喜欢花儿了,虽然那芭茅花儿并不明艳。家长见了芭茅花,也停了下来,取出手机,不时地对着芭茅花儿拍照。

芭茅花在山中草木中虽不显眼,但是高过人一大截的芭茅秆上顶着的花儿还是耐看的,花儿白茫茫的,飘着花絮,微风一吹,漾漾地,芭茅花儿是我记忆深处最美丽的花儿。

我老家农村属丘陵地带,土坡上,田埂边,河沟旁,到处都能见到芭茅草,芭茅草是多年生草木,根状发达,秆高似细竹,叶长,边有齿,像锯子一般,割手,一到秋天,芭茅草就开花了,一株开一穗,一丛芭茅草就开一蓬的花儿,挤挤挨挨的,飘飘飞飞的,柔柔软软的,好看极了。

只见家长们小心地将芭茅秆拉低,那花儿也低下了头来,顺着花儿理,光滑的芭茅秆就露了出来,家长将芭茅秆剖开,理成细丝状,很熟练地编织着鸡、鸭、青蛙、手枪等小物件,孩子们看着父母手中呈现的花样繁多惟妙惟肖的玩具,全都激动地欢呼,惊叫。是呀,看到孩子们涨红着的脸,我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童年。

我的童年,几乎是在奶奶的陪护下长大的。

奶奶心思灵,手法巧,是村子里的编织能手。

每逢金秋时节,奶奶就会带我到坡上去,奶奶的手粗糙,哪怕那芭茅秆似长矛,叶齿如锯,奶奶也能一下子将其拉倒,然后麻利地理出芭茅花下面的细秆来。

“来,孩子,你嚼嚼这秆,看甜不甜?”

“真甜哩,奶奶。”我嚼着芭茅秆,对奶奶说。

奶奶没读过书,不识一字,但在我的印象中,奶奶的学问却大着呢。她对我说,孩子,不要小看这芭茅草,你看它在贫瘠的坡地里都能生长,而且还茂盛,它多有韧性哦,如果我们也能像芭茅草一样,顽强地生长,坚强地生活,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。可惜,我那时人太小,似懂非懂。

奶奶带我上坡不是专门给我编织玩具的,她主要是去砍芭茅草,她会将嫩叶的芭茅草择出来喂牛,老一点的叶子和芭茅秆就放倒在坡上,晾干后收回家做柴。偶尔奶奶的手也会被芭茅叶割破,但奶奶一点不介意,她翻开裤袋,在袋角扯下一团柔软的绒线,敷在伤口上,有时,奶奶还直接用泥巴敷。

除此,奶奶还要挖芭茅根,她说芭茅根晾干煮服后可清热解毒,还能活血,挖一些回去备着。在那个年代,谁还没有一个头痛脑热伤风感冒的,煮服一碗,自然就痊愈了。

天快黑了,奶奶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了,我手里抱着各种芭茅秆编的玩具,跑在奶奶前面,日子就那样一天一天地过去,我也在那些玩具的陪伴下长大了。

父亲处理芭茅秆也有一番巧思。尽管他看似严肃,却偶尔也有温柔的一面,他把芭茅秆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,在线筐中找一根细线穿起来,对我说,“女子,来,爸给你整了一条项链。”而我并没有把这“项链”挂在脖子上,而是当成我在学校数数用的小棒,连老师都夸我是小精灵。

“妈妈,你看,他们编织的那只小鸭子好漂亮啊,我也想要。”不知啥时,儿子来到我身边,拉着我的手说道。

我不擅长编织,费了好一番工夫才编好一只鸭子。望着手中的“几不像”,我笑得有些不自然,而儿子却欢喜得不得了,如获至宝的神情,像极了小时候得到芭茅秆玩具的我。


赵春梅南充市作协会员,小学语文老师。文章散见《青年作家》《四川农村日报》等。

悦分享

芭茅,虽是一种随处可见的植物,但对城里人而言,却显得较为陌生。周末出游,再次近距离接触它时,勾起了童年的记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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