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何家祥

思念，从秋夜圆月升空开始，遗憾从半月落土之后。美感从夕阳染红天空散发，惆怅从黄昏告别夕阳落寞消失。在古香古色中诗情画意被秋风抚慰，片瓦枝叶忘了秋天烦恼，金蝉脱壳预示未来会有更好的明天。心绪融合着自然飘移，一缕炊烟腾升无限画蝶，人事醒悟尽在阴晴圆缺中。对古城驻守早已不离不弃。

秋日里难得一次闲逛古城，把九十九条街逛完后从西城门穿出到犀牛广场，广场之下嘉陵江在默默流淌，不知流尽了多少岁月，带走了多少喜悦和忧伤。粼粼波光的江面有余辉点染，早上那绣球般的太阳此刻已化作一团红云停留在西边，东升西落虽为自然规律，又有多少人在意呢？

江对岸青山绵延，夜雁高飞。天边晚霞映着青山白塔，洒落江面。广场到江边石阶上坐满了人，有等彩船的，有吹江风的，也有偷偷垂钓的。售票员用喇叭反复喊着“最后一趟游船请别错过”。游船划过微澜的江面，在各种灯光照射下，波浪向两岸奔去。带着凉凉的秋风，带着淡淡的江水气味拂面扑鼻，那是秋天的味道，桂花、石榴、蔷薇花也被带入，火热的盛夏退场，余温在风中吹散。

白塔山、锦屏山成为镇守古城外围两大标志，华光楼、中天楼既是历史文化沉淀下来的坐标，也是易学研究中的宝贵财富。灯明时，江中一桥上无数小灯光也来凑热闹，像过江的巨龙，小灯光便是龙甲，在远山近灯和波光烘托下整个古城被渲染。从北到南，从西到东，从双栅子到下新街，从古城到江边，从江边到码头，由里向外，圆形环绕，美到窒息，城楼与江岸时不时有尖叫声、感叹声传出。站在犀牛广场平直远看，那江边腾起薄薄白雾，真是人间仙境。

两个月离别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，猛然回头已是清秋。艳阳高照的日子屈指可数，细雨霏霏的天气随时成为古城常见秋景。雨来时风也清凉，冷冷的空气对流在潺潺江水中，广场的夜色抚慰着喧嚣与沉眠。曲终人散之后的落寞被我抓住守住摁住。谁也不喜欢秋雨，在雨中矗立就是一种忧伤，一种期待。渔火闪烁在秋夜的江畔，零星灯光顺着长路延伸。码头静止，晃晃悠悠的波浪在永不停息地挣扎，却怎么也上不了岸，好比人生，只要有一口气就得努力奋斗。

夜色只在远方体现，月光与人形影不离。江桥偶遇，恒桥已老，岁月剥蚀着表面的光鲜与华丽。数次梦幻般绕走古城，从夏到秋，从秋到冬，那两棵近百年的银杏树也熬不过岁月的抽剥，由青慢慢变黄，那是一年一季成熟的标志。浓茂的榆树和刺槐在熬过炎夏炙烤后开始疲惫衰老。蝉虫长鸣不问时令，哪管秋日叠更，枝叶由绿变黄依然在吭唱。武庙街中段那株稀有的石榴在凉风中也羞涩绯红。苍劲的黄葛树没有过多在意秋夏之分，一直伸展或则枝条罩着来来往往的游客。贡院广场前，闲坐、聊天、喝茶、下棋的人倒是多了起来。走出北街，告别威德牌坊向左而行即到鱼翅广场。那是本地人必须打卡之地，也成为坝坝舞者首选。在犀牛广场周边，即便是那些面积不大的休闲角落，也被热情的大妈们充分利用起来，她们在那里锻炼身体，同时也舞动着愉悦的心情。

在古城湿地公园，江水的陪伴、桥梁的纵横交错以及月光的静谧照拂，皆不可或缺。时至亥时，古城、江桥与人车皆归于沉寂。然而，华灯依然璀璨，江浪持续奔腾。人们疲惫之时，总需寻一处休憩，独自坐于石栏之上，聆听浪涛，感受微风。风虽轻柔无力，却能抚平万物，毫无寒意，甚至胜过春日之风。

虽夏去秋来多风雨，怎一个“愁”字了得。雨洗天空与大地之时，落叶与鸟儿皆在翻飞。怀揣朗空与明月，行至暗夜也亮堂。八桂馨香，有月饼、油香、蒸馍……花絮满地，尽在匆匆过客中忘却。焦荷斜垂枝坚挺，莲蓬颗颗突如睛。天上翻腾是云团，心中难平是烟火。油盐米酱醋之事随时可见，远方与诗的情怀唯有初心可藏。苍穹云月伴乡愁，相思断肠正此时。

静夜，踏上嘉陵江一桥，世界分为前后两面。前为上半环，月照水晃，星跃浪翻，岸虫呢喃，水尽天际。后为下半环，背月水幽，光暗星点，但波声如潮，一泻桥底。正所谓流水小桥非江南，烟雨蒙蒙蜀乡连。城池高楼千万里，月上枝头胜几筹。别惊鹊掩江月，再醉一樽仆星尘。踏着夜色归去，月亮走我也走，我心悦亦！

何家祥四川省武胜县人，中国散文学会会员，南充散文学会会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