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什么路过我们的人世间 ——读邓太忠诗集《路过》
2022-12-10

◎龚学敏

爱也许就这样得到绽放

情也许就这样百世流芳

侧耳倾听风铃的歌谣

才知道,塔尔寺

走进了高原

却走不出白云蓝天的高远

到了邓太忠的《塔尔寺》,我才明白作为诗人的邓太忠心目中的路过两字。在人世间,我们总是不停地走着,用肉体,像老农民,不停地修修补补着这篱笆一样的肉体,直到轰然垮下的一天。用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的灵魂,跌跌撞撞,边找灵魂,边用虚妄想前生,默来世。到头来,很多人都是在用边走边校正的价值观,看自然,看人世,也看历史,更重要的是看自己。即使走的千疮百孔,这人世间,我们总要路过,总要用一种自己认可的方式路过。当然,这路过也有不尽人意之处,不然,怎么会有死不瞑目这词。

现时的邓太忠想必明白了些什么。从诗中可以看到这人世间缺不得的爱字,有些事,该怎样绽放出来,也就随它。人世间也离不了的情字,该怎样在时间的长河中,以什么样的形态存留,也随它。究竟有没有风?需要万物,或者我们自己来感受,风铃是诗人心中敏感的开关,它说了算,它决定人们能不能听到风,甚至听到什么样的风。邓太忠听到了时间的风,听到了人世间我们可以成就的事物撞击我们时产生的风,也听到了时间的高远,像风一样过来又走开的无奈。也许,这就是我们路过这人世间时得到的唯一。这唯一,需要诗人从内心拿出来,用诗歌的形式,斑驳地呈现出来。

邓太忠的路过是从嘉陵江边的南部县开始的。诗人不仅路过嘉陵江,也路过了与自己的生命密码息息相关的嘉陵江,江边那么多的,比南部还小的地名。与这些地名有关的鱼、鸡,叫不上名字的小鸟,还有那么多的农舍、池塘、草、花和树。以及众多健在,抑或成为传说的亲人们和自己的童年。最重要的是路过江上的风雨飘摇,和当船长的父亲。

参天的树无所顾忌走过的四季

置身一段历史的纠结

礼让小桥流水的浅唱低吟

——《武侯祠》

人世间的一切路过都是从家乡,从童年出发的。记得有一次,太忠兄到成都来参加一个省作协的会议,我想组个局,约几位诗人一起聚聚,一是感谢他们对《星星》诗刊的支持,二是聊聊诗歌。临到开饭时,他给我打来电话,说是在成都打拼的南部老乡知道他来了成都,要晚上一起聚下。我说,好,你就和老乡聚吧。我知道,一个写了大量与乡愁有关的诗歌的诗人,老乡才是他真正的诗歌朋友。只有心中装了这份真诚的人,才可能写出真正的诗来。正因为这样,他才能用真正的诗心和对生活的热爱,路过嘉陵江,路过东北,路过北京,路过阿坝,路过西部,路过成都,路过宁夏,路过叙永,路过重庆,路过三峡,路过阿拉善……路过这不需要形容词的人世间。

真正的优秀诗人无疑都是关注现实的。这一点在当下尤为重要,因为我们正身处一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代。在这个时代,我们的写作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。并且,不仅仅局限于诗歌本身。诗人邓太忠无疑也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一点。他的一组题为《我的城市》的诗中分别写到了《地铁》《堵车的城》《补鞋匠》。地铁和堵车的城是现代化过程中必不可少的诗歌题材,它们用我们从未有过的方式影响着我们生活方式和情感。好在,人世间还尚在着补鞋匠。我在家乡九寨沟还有一套老房子留着,回去时便住在自己的家中,出门不远的街边就是几位擦皮鞋和补皮鞋的聚在一起摆的地摊,感觉中几十年了,他们就一直在那里,动都没动过,人也没变,也没老一样。可是,在成都,我就没见到过补皮鞋的匠人。邓太忠能够在这么大的城市里遇见他,还没有被日新月异的表面事物遮蔽住,并且,看见了一个陶醉依然的微笑,也是诗人的功德圆满。

行文至此,像是还有许多的感慨,凡路过之地,皆留诗意,乃真性情,真诗人。好,祝贺太忠兄又出新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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